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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六节咬人吃人  (第3/3页)
黑,又深又厚的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,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包房里的那个不大的电视。桌子上是数不清的啤酒瓶子“菜”是一盘瓜子,但这盘瓜子,显然没被动过。    李四对进了包房的赵红兵和先哥看都不看一眼,继续坐在破沙发上自己唱自己的,他唱的是《灰色轨迹》。    酒一再沉溺    何时麻醉我郁抑    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    冲不破墙壁    前路没法看得清    再有那些挣扎与被迫    踏着灰色的轨迹    尽是深渊的水影    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    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    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    不想你别去…    李四又枯又瘦,平时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,但唱起歌来却底气十足,虽有些嘶哑,但韵味十足。左手麦克风,右手啤酒瓶,盯着屏幕,唱得投入且认真。    二狗觉得,虽然每个人性格的外在表现都有所不同,但内心的情感与需求却是相近的。平日看起来永远开心且开朗的人,或许,会在暗夜里一个人闷在被窝里抽泣,他想要发泄但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,所以,把所有的痛都悄悄的自己抗。而平日看起来沉默阴暗的人,或许,会一个人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醉,然后放肆,狂野得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惊诧,他也需要表现,他也需要发泄。    这个世界,有几个人不是在戴着面具活着。    在城市中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,喝醉,放声大唱,或许就是李四经常的发泄方式。    这个体重不足120斤蜷曲在阴暗的歌厅里的破旧沙发上,眼睛有些发直提着啤酒瓶子拿着麦克风唱歌的人,是谁?    他是这个城市中最有名的江湖大哥之一,以阴险著称。    他是曾经在广东拎着一把枪刺击退了几十人的悍将。    他是敢用扎啤杯和手枪进行直接对抗的亡命徒。    他是我市在广东玩儿得最开的的混子。    他二十岁出头就把这个城市中最大的犟驴老五打得退出江湖。    他还是当年在前线六个人执行一次危险任务后,唯一活下来的一个。    但,就看现在李四的样子,说他有以上经历,谁信?那天的李四,完全就是个落魄酒鬼的样子。    赵红兵和先哥都没打扰他,先哥下去抬了一箱啤酒,啤酒是最劣质的,在歌厅才卖2块5一瓶,这档次的歌厅也只能买出这种啤酒。先哥抬进来,关上门,插上门。    此时的李四,还是没说话,又在继续唱下一首,《谁伴我闯荡》,当时我市的歌厅普遍还不是自动点唱,所以,李四可能是嘱咐了老板把一张碟从头放到尾,这样省事儿。    前路是那方    谁伴我闯荡    沿路没有指引    若我走上又是窄巷    寻梦像扑火    谁共我疯狂    长夜渐觉冰冻    但我只有尽量去躲    几多天真的理想    几多找到是颓丧    沉默去迎失望    几多心中创伤…    唱到一半时,赵红兵提着一瓶刚打开的啤酒主动和李四撞了一下:“四儿…”    用心唱歌的李四没看赵红兵,撞完就一大口把一大瓶啤酒干了。    赵红兵也干了,然后又递给了李四一瓶:“四儿…”    简单的一撞,李四还是不看赵红兵,但俩人又干了。先哥在一旁,也跟着喝。    赵红兵再递给李四一瓶:“四儿…”    …又干了。    碟放完了,音乐没了,房间里最后的光线也没了。无尽黑暗的包房里,就剩下了三个男人撞啤酒瓶的声音和啤酒咽下的咕嘟声。    半个小时过去了,三个人说的话,一共只有俩字:“四儿…”还是不断重复的。而且还全是赵红兵递啤酒时说的,房间太暗,赵红兵得给个动静,让李四知道自己的方位,好伸手过来拿啤酒。    “啤酒没了吧?”李四终于嘶哑着说了第一句话。    “没了,我下去再搬一箱。”先哥说。    10分钟后,先哥把啤酒抬上了楼,借着开门一刹那的光亮,先哥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:    赵红兵和李四正在抱着头哭。    李四没有哭出声音,但是鼻涕都哭得流了出来,鼻涕流在了赵红兵的肩上。    赵红兵的泪水滴在了李四的脖子上。    这两个中年汉子紧紧的抱在一起,比热恋中的情人还要紧。    瘦小的李四被赵红兵抱着,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,张着嘴,大口的呼气,眼泪鼻涕一起下来,但还是没出声。    先哥不知道他俩人在哭什么,但看到他俩在痛哭不止,也被其情绪感染,加入了进去。    三个男人,抱在一起,哭成一团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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