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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三章  (第3/3页)
"一个淡紫,一个粉红,就算再忙再乱,也能一目了然…阿佟,我弄错,是因为我分不清它们。"    "什么?"他微微凝眉。    "呵,你还不明白吗?我…我是色盲。"    "色盲?!"端木佟斜著的身子顿时僵硬,瞪视的眸满含震惊,大风大雨都能面不改色、心不跳,可乍听到这个词,却让他久久不能言语。    "而且,我不是普通的色盲,"她的涩笑越来越浓,"我是全色盲。"    思维周游一圈,端木佟仍然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意,他的世界色彩缤纷,如同明眼的人无法理解瞎子、耳聪的人无法理解聋哑、太阳无法融入黑夜…绝美容颜上那双如秋水如寒星的眼睛,怎么可能沾染上如此骇人听闻的"绝症"?    上帝雕刻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,却忽然决定留个缺陷,开个小小的玩笑,有点恶意,无伤大雅,却又毁了一个人一辈子的视觉。    "你常常会把红色和绿色看混?"端木说佟出他对色盲仅有的粗浅知识。    "不,你说的那是红绿色弱,他们比我走运,我是无论哪种颜色都看不见,有的专家说,我的世界只剩下黑和白,有的专家说,我的世界由深深浅浅的灰也构成,我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更准确,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任何颜色,所以也从不认识它们。"    他的一只手搭上她的肩,给予安慰。    "你不会觉得我很惨吧?"关风颖看着他指尖的轻抖,莞尔,"不用可怜我,听说太平洋上有个小岛,那里平均二十个人中就有一个全色盲,比起那些双目失明的人,我们幸运多了。"她故作轻快地跳起来,"你知道吗,有人曾经向我描述过各种颜色的样子,所以,虽然我看不见它们,但是可以想像。"    有人?一定又是"那个人"吧?唯有提到他时,她脸上的表情才会变幻如晚霞,兴奋、激动、深情,仿佛初恋的小女孩。    "他说,蓝色是夏天清澈的溪水,绿色是凝满露珠的树叶,红色是有著醇醇果香的葡萄酒,橙色是雨后的彩虹,青色是日暮的天空,紫色是忧郁时的心情,粉色是早晨的蔷薇,白色是我所能看到最浅的颜色,黑色是我所能看到最深的颜色…还有,像柠檬那样的黄色,酸酸的、明亮的,它是…"    "是什么?"端木佟好奇地追问。    "我忘记了…"关风颖脸上浮起一朵羞涩的云。    她肯定没有忘记,只是不好意思说,像柠檬那样的黄色,是她和"那个人"之间的小秘密。    "你的朋友很浪漫。"他顺口赞道。    "浪漫?"关风颖显然对这一称赞不满足,"他不止浪漫,他是真正的艺术家。"    想要让一个女子对她爱慕的男人客观评价,是比摘星还难的事,端木佟也不强求。    "我懂了。"他恍然大悟,适时解了尴尬,"我终于懂得你为什么总是穿白色了。"    "你先前以为是什么?以为我在故作高雅?"关风颖笑问,"白色是我视野中最浅的颜色,最好辨认,我穿它,只为了方便搭配衣物。"    "对对对,万一红衣配了绿裤,会被别人奚落。"端木佟连连点头。    难怪她的家里也是一派素净,道理亦然。    "剧组的女同事总说我不爱和她们说话,说我清高骄傲…其实,我是心里害怕。女孩子在一起总免不了要谈衣服、谈首饰,我这个色盲哪里分得清蓝钻、黄钻的?哪里又分得清这一季的流行色,和上一季的流行色有什么区别?所以,我只好一个人躲开…"    难怪她的作风如此孤僻淡然,如同修女,而且,在社交场合害羞得有些不正常。    "我喜欢看黑白影片,也不是因为我在学那些有品味的人怀旧,只不过,黑白和彩色,在我的视野里没有分别。"    "其实这些个人隐私,你不必告诉我的。"她的坦诚换取他的同情,端木佟凝望着违眺夜景的背影,声音稍稍变了调。    "我只是想说…凡事都有原因,"她搓著手,话语忽然支吾起来,"其实…那天为了鸢尾花的事向你发脾气,并不是因为我小气…刚刚说了这么多,你也应该可以猜到,有一个人对我而言非常重要,我一直在盼著他送花给我,那天终于等到了紫鸢尾,你…"    苦笑涌上嘴角,端木佟终于明白了。    她从电影说到色盲,暴露了自己全部的隐私,只是为了告诉他,那束花对她而言何其重要,不,应该说是为了告诉他,"那个人"对她而言何其重要。    "那个人",他当然知道,小蛋塔的父亲,她最爱慕的人──严明辉。    之前,他曾叫大哥打听,总部发来资料,让他隐约看到事情的背景。    严明辉,关风颖手帕交的丈夫,风流英俊,是传说中才华洋溢的戏剧作家。他随便写的一个剧本都能创造收视奇迹,随意一个动作都潇洒至极,能让任何女人爱上他,然而,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──嗜赌。    几年前,由于他输光了家产,把产后体虚的妻子气上了天堂,但他仍然大剌剌的,丝毫没有悔改之意,继续赌,继续输。债主追上门时,他就行囊一背,把儿子一丢,到世界各地寻找写作灵感。    倒楣的关风颖像一个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无知少女,替他还债,替他照顾儿子,表面上是为了死去的好友,其实是为了一颗暗恋他的心。    也曾有人提醒过她,但关风颖那泛著朦胧光泽的眸子看不清事情的真相,在她眼里,严明辉的不负责任变成了无拘无束的艺术家气质,她总能为他的恶行找到掩饰的藉口。她爱上他,就像爱上了一道无影无形的风,偏偏,女孩子都欣赏风的自由。    这厚厚的资料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端木佟心中,他感到一丝不快,带点酸酸的意,甚至有点怨恨,怨她为何会爱上一个那样的男人…    "你确定那些鸢尾花是他送来的?"他心有不甘似地问了一句。    "五月是我的生日,"关风颖很着急地解释,"他说过要送花给我的,虽然现在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,可是答应过的事,他应该不会忘记…送花的人,我希望是他。"    希望不等于确定,如此着急的语气表示她心里也有怀疑,怀疑千辛万苦等来的,并非他的心思,而只是出于某个了解她的影迷。    爱一个人爱到这种地步,不免让旁者觉得可悲。    端木佟近乎怜悯地望着关风颖,放影机仍在转动,但他已无心情欣赏电影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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