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后 (第3/3页)

   “我自己不知道啊。”

    麻子只是愣愣地答道。

    但是，麻子在问自己：是自己在和jiejie争夺父亲的爱吗？

    近来，麻子和jiejie谈到父亲时，总觉得话语中有一种可怕的东西。

    百子就是百子。她心里浮现出在箱根的强罗的旅馆里见到的不认识的姐妹的样子。

    竹宫少年是回东京了呢，还是在那一带走走再回来呢？百子想向女招待问一下他离开旅馆时的情景，但又难以启齿。

    百子没有看女招待，把视线转向庭园。早饭，她吃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这个旅馆原来也是藤岛财阀的别墅，只有七八个客室，而庭园却有五六千坪。

    那保持着自然林原貌的庭园向山谷倾斜。树木茂密，没有园艺师人工斧凿的痕迹。

    百子的房屋前面，有一棵大栗树。

    百子听见女人的声音，向那里一看，见jiejie从后面呼唤先下到庭园的meimei。

    “是姊妹俩，长得真像。”百子对女招待说。

    “长得一模一样，真不可思议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两个人还都带着差不多一般大的孩子吧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。丈夫也一起？”

    “是。而且还有夫人的母亲。”

    “也像母亲吗？”

    姐妹从百子的屋前走过，沿着庭园的路走了下去。

    眼睑的线虽然不太温柔，但是大大的眼睛，白皙的脸色却很美。头发浓密，面部棱角分明。

    看样子jiejie比百子小4岁左右吧。

    两人都背着吃奶的孩子，孩子好像是同时出生的，都不到一周岁吧。

    母亲穿的是旅馆的睡衣，而婴儿穿着同样的红衣服。百子想，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祖母给的吧。

    庭园小路的两侧是茂密的杜鹃花。花已经落尽的杜鹃遮掩着姐妹的胸部以下。姐妹在茂密的绿叶里，远处的绿叶更加茂密。

    稍稍离开一点以后，让人感到好像是孪生姐妹。

    当背着身着红装的孩子、相貌十分相似的姐妹的身影浮现在绿叶之中时，百子入神地看着，感到像神圣的画面一般。

    但是，当姐妹向后走时，见到那脖子又短又粗，皮肤粗糙，实在粗俗不堪。由于背着孩子，后背的rou尤显肥厚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百子自我嘲笑了。

    姐妹相貌相似，都背着婴儿，百子感到她们有一种神圣的幸福吧。也许这神圣的幸福投影到竹宫不在之时自己脆弱的感情上。

    百子后来想，自己和meimei麻子长得不像，这也许是神的意志，也许是人的胜利。

    那以后，竹宫少年多次打来电话。

    但是，百子没有接电话。

    竹宫少年到家来拜访。女佣人予以谢绝，他也不回去。

    “我去见见吧。”麻子说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又让麻子cao心…你就说jiejie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这样说他会懂的。”

    过了一个小时左右，麻子有些不放心，上到二楼。

    “jiejie，我以为是竹宫一个人呢，一个叫西田的男孩儿也一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还像个孩子啊。”

    “另外还有两个人，是四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

    “都同情小宫，四个人要一起死。他们非要见jiejie不可，说什么也不听。”

    “jiejie是夙愿已偿了，向他们表示一下谢意就行…”

    “jiejie，到外面去危险啊。”

    “都是些老实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百子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“过十年以后看看吧，受伤的仅仅是作为女人的我…”

    麻子默默地看着jiejie。

    “都说时间能够解决一切吧。可那时间是仅仅为男人而流逝的。葡萄牙文里有这样的话：当我想竭尽全力医治恋情的创伤的时候，才知道自己的恋情之深。麻子也要注意呀。”

    麻子走到窗前，俯视着道路。

    少年们已经不在了。

    百子说：“麻子，你被太阳晒黑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打网球…”

    “可真黑呀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，我喜欢夏天。”

    “你经常和夏二先生一起去网球俱乐部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

    麻子离开窗子之前，百子坐到缝纫机前。

    过了十天以后，麻子因患急性肋膜炎而住进了医院。

    夏二到家里来拜访。

    百子想，麻子没有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诉夏二。

    为什么没告诉他呢？百子不知为什么对meimei同情起来。

    “父亲让我到博物馆去，我正要走。事儿马上就能办完，咱俩一起去好吗？meimei不在家。”

    百子说完，夏二点头说：“好。暑假我回京都。回京都前特来拜访。我还带来了父亲的口信儿。父亲想请你去，让我回家时和你一起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谢谢。”

    百子从博物馆出来时，夏二正躺在草坪的樱树树荫下等着。

    在上野公园里，两人向马路那边走着，百子问：“夏二先生是夏天出生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正如我的名字，是8月。尽管我是夏天出生的，可是却怕热。”

    “京都很热呀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但是我非常喜欢夏天。”

    百子忍住笑，装模作样地说：“那么，你是打网球把脸晒黑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晒得很黑。”

    百子不由联想到，夏二的哥哥启太在军队也一定是晒黑了的。

    百子觉得夏二有一股夏季男人的味道，有一股启太的味道。

    百子悄悄地从夏二的身边离开了。

    总好呆在家里的百子，在烈日的照射下也确实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