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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我与鬼  (第5/7页)
 “你爹还那么风sao?”我问。    “他要来看你。”小宝说。    “叫他小事。”我冷笑。    “你多久没见过他了?”    “不是一项损失。”    “人家离了婚还是朋友。”    “可以做朋友还离啥个婚!”    “mama,他已经肯退一步──”    我怒不可遏“小宝,你要是愿意,你跟他去住好了,不必多说。”    “妈。”    “我不会说你贪慕虚荣,你放心,我不是不明理的人。”我站起来走到房间去。    小宝并没有即时跟进来。    何苦生这么大的气,我随即笑我自己,都是过去的事了,我见过哀莫大于心死的夫妻,根本连话都不讲,不用说动粗。恨也需要力量,我应该是没有这股力度了。    多久没见他?五年?六年?    有了。    他也恨我,恨我一定要打官司,把小宝抢过来。    那时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,把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子留给他,叫我怎么放心得下。    谁会知道离婚后他竟没有再婚。    “妈。”小宝这时候才进来。    “小宝。”    我们拥抱在一起。    “你不喜欢,我以后不提就是。”    “来,还没吃饭呢,我做了大蒜面包。”    我没想到前夫会找上门来。    还没吃完饭门铃就响。    我去开门,看到他站在门外,比看到虞兆年的充还意外及震惊。    他老了。    头发有点白,面孔上也加添了不少皱纹,照说一个养尊处优的人,没理由近四十就有憔悴之色,但他的确有风霜感。    很多少女会因此迷上这种成熟吧。    但我做他的妻子八年,尝尽酸甜苦辣,我可不欣赏他。    “爸爸,”小宝也很讶异“你请进来。”    我默不作声。    你猜他说什么?他竟向我说:“你如何瘦得这样,老得这样?”    我为之气结。    小宝顿时说:“爸爸,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?”    他说:“不要紧,你母亲一向最恨人虚伪。”    是吗,我茫然想,可是像这一刻,我情愿听些场面话,像:你一点也没变。    他说:“面孔都方了,以前是圆的。”    我没好气的问:“你就是来讨论我的脸型的吗。”声音很淡,也很不在乎。    “小宝说你这几年来捱得不似人形。”    我转头瞪看小宝,她连忙低下头。    “听说你连周末都要做工,每餐吃饭盒子,挤逼公路车?”    “人人都这么过。”    “你不是人人。”    “我怎么不是人?”    “你是葛律师的千金──”    “我爹为着不赞成我的婚事,早十六年已把我遂出家门。”    “都是我不好。”    “那倒不见得,你爹也跟你脱离关系。”我们都牺牲过。    他默默头“是,我爹跟你爹,他们为了一宗官司恨死对方,一听我俩要结婚,反对无效,就把我们赶了出来。”    我长长叹一口气。    “我来是要帮助你。”    “不要你多事。”    “小葛,你这是何苦呢?”    “我都熬出来了,还要你理?”    “住在这种地方叫熬出来了?”    “先生,这里比起我们十六年前自家中出来时住的小公寓,还不算是天堂?”    他总算不响了。    真过份,最恨就是忘本的人!    小宝问:“爹,你可要喝什么?”    我说:“他什么都不喝,马上要走的。”    他说:“我喝一杯龙井。”    “你要怎么样?”我问。    “来看看你,不要充满火药味。”他叹口气。    我双臂抱在胸前“有什么好看,还不是老了,瘦了。”    “不,你仍然美丽,性格还是那么强、宁死不屈。是我不好,我没能坚持到底。”    “算了,也不是你的错,老子的遗产由儿子承受,天经地义。”    “但我变了,新的身份,新的财产带来一大班新的亲友,我忙着敷衍他们,冷落了你。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?独是你不肯说我听。我太愚蠢,不懂得欣赏你的真诚?”    我看着天花板,不相信一双耳朵。    这算什么?    他怎么会跑上来扮演一个忏悔的丈夫的角色。    他要是肯来,早就上来了,还等这些年呢。    他的脾气得自他爹的遗传,比我更硬更臭。    我忽然灵光一现,明白了。    是那只鬼,是虞兆年。他用他的力量使这个心肠如铁的男人软化下来,说出他真心话。    “这些年来,”他说下去“我寂寞得可怕,开头还以为灯红酒绿可以弥补一下,唉,到如今我明白了,也绝足不再去那种地方,反而专心事业,我把父亲的财产赚多三倍,现在我是个薄有家产的人了。”    与我何干呢。我看看他。    我可是靠自己一双手足足靠了这些年。    一切都是注定的,出身好家庭,嫁给有家底的丈夫,但不代表我不必自力更生。    我看看手表“我们要休息了。”    “下次我可否再来?”    “你一个月可以见小宝三次,请早些通知,我可以回避。”    “但是我想见的人是你呀。”    我替他打开门。    他苦笑看离去。    我大力拍上门。    小宝站在我身后,我问:“对他不大好是不是?”    小宝微笑“已经比我想像中好得多。”    我说:“你不晓得我们之间的恩怨。”    “怎么不晓得,我是你们的女儿。”她叹息。    小宝长大了。    我默然,回房休息。    忽然有声音说:“你俩多年不见,表现还过得去。”   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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