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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七节  (第2/2页)
说,她抚摸的是他的脸,可是,也许她并没意识到这一点,她在不知不觉地寻找另一张脸。她的手突然摸到了另一张脸。    对于她说出的原因,他并不在意。她说:“我实在弄不明白,这就像一种幻觉,所以我才如此害怕。”    她说他俩双双卷人了一本书里,书至末尾,他们将回到城市的荫蔽中,再度分手。    她轻松地谈起故事的插曲来。她说:“这很可能发生在远离此地的某个外国,时间是很多年以前的一个迷人的夏天;而对你来说假日那要命的惆怅使你悲伤落泪,如果不再去想它,它便被忘却,永远地忘却,然而却又因第一次突如其来的疯狂的爱而意外地重现。”    他说他已开始忘记那个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的眼睛。有时,醒来后,他甚至怀疑这故事是否存在过。因为她是在不为她所知的情况下寻找这张脸的,外国小伙子的脸想必掩盖了另一张脸。他说,他至今还记得的那张丧失理智的脸,现在,在他看来那张脸是怀有敌意的,粗野的。    她告诉他,也许她一直想爱的就是他,一个假情人,一个不爱的男人。    他说:“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是我了。”    “是的,像剧中的角色那样,甚至在知道你的存在之前。”    他感觉到一种不安。他不喜欢别人谈这些,谈有些事情。他说,他们谈的是他们不了解的东西。她对此没有把握。她说:“你搞错了,也许这不是真的。我以为人按某种方式认识一切。正视死亡吧,我们对它很熟悉。”    他久久地呆在黄色的灯光里一动不动,愣得地想着这些可怕的话。他要她靠得更近些。她照办了,她紧靠着他的身体躺下,但一点也没碰到他。他问她,她摸到的是不是一个死人的脸。    她迟疑了一会才回答。她说不,肯定不是。    他希望她到灯光下来。她还不能过来,她请他别管她。他不让步,他质问她,而她则回答:“你为什么叫喊?”    “因为我以为是上帝的惩罚。”    他们睡着了又醒来,他还在问这爱情是怎么回事,是怎样存在下来的。她说:“就像一种有始有终的爱情,在已经遗忘它时却无法忘却,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。”    她说,他们应该继续一如既往地生活,身处荒漠,但心里铭记着由一个吻、一句话、一道目光组成的全部爱情。    她睡了。    他说:这是一个宁馨得出奇的夜晚,没有一丝风,全城的人都在室外,大家只谈微温的空气、殖民地的气温、春天的埃及。南大西洋上的群岛。    一些人望着夕阳,大厅就像一只搁在海上的玻璃定于。大厅里,有一些带着孩子的妇女,她们谈论着夏日的夜晚,她们说这很难得,整个夏季也许只有三四次这样的机会,应该在死之前及时享用,因为我们无法知道上帝是否还会让我们经历如此美妙的夏天。    男人们都在旅馆外面的露台上,他们的话语和大厅里的妇女一样清晰,他们也在谈论以往的夏季。同样的话,连声音也相同,轻飘、空渺。    她睡着。    “我穿过了旅馆的花园,来到一扇洞开的窗户旁边。我想到露台去和男人们在一起,可我不敢,我呆在那里看着女人。真美,这大厅朝向大海,正对着太阳。”    她醒了。    “我来到窗户旁不久就看见了他。想必他是从花园门进来的。我看到他时,他正穿越大厅。他在距我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。”    他微笑着,想开个玩笑,可是他的手在颤抖。    “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。我没对你说起过的爱情就在那儿。我在那儿永远永远地看见了一个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,为了他,那天晚上我想在海滨酒吧间当着你的面去死。”他微笑着,他说着笑话,可仍然在颤抖。    她望着他,重复着那句话:一个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。    她微笑着,她问:你已经对我说过的那个人,他和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一起走了?    他肯定地说:是这样。    她说:“那天晚上,我经过大厅,就几分钟,为了和一个要离开法国的人会面。”    她想起了大厅里的妇女的声音,还有关于行将逝去的那个奇妙的夏夜的话语。    可是,对于那个夜晚本身,她记不起来了。    她思索着。对了,她想起了对难得的夜晚的一致赞叹,人们像谈论一件超越死亡的事情一样,预备日后说给孩子们听。而她,她本该藏起这个夏夜,使它烟消云散。    她沉默了很久。她哭了。    她说,她尤其记得透过岩石旅馆房间的窗帘看到的血红的天空。那时她正在房间里和一个不认识的、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交欢。    他也哭了。他静默下来。他从她身边离去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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